【春华秋施】春光乍泄
OOC预警/HE
胡春杨，好主动一男的！
PS.有关文中的几个知识点
1.《尤利西斯》作者乔伊斯，普鲁斯特是写《追忆似水年华》的，两本都是意识流（看不懂）文学代表作
2.防御性现实主义理论是现代国际关系理论的一大重要理论
3.米尔斯海默是进攻性现实主义理论的代表人物（也就是跟上面完全相反的概念）
以下正文↓
01.
胡春杨烦躁的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对着扑面而来的热浪不耐烦的骂了一句，操。
611路公交跟往常一样不知道堵在了这个城市的哪个十字路口，中午将近四十度的高温让还穿着厚重西装外套的胡春杨热的有些发晕，被汗水浸湿的刘海软塌塌的贴在额头上，微微有些扎眼睛。
上个月何昶希就跟胡春杨说他该剪头发了，但胡春杨没当回事，现在浓密的头发在阳光下成倍成倍的吸收着热量，胡春杨心想，王源去波士顿前剃了个板寸果然是有道理的，毕竟美国的太阳可比国内毒辣的多。
在连续送走了三辆271路公交后胡春杨依旧没能等来一辆611，他把自己缩在公交车站唯一的一小块阴影里，然后摸出手机看自己看了很久都没看完的电影。那是何昶希推荐了很多次的经典文艺片，但胡春杨觉得有点闷。他虽然是艺考生但是奇怪的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只记得电影的开头黎耀辉和何宝荣靠在橱窗边上，黎耀辉皱着眉头帮何宝荣把烟点上。后面的内容胡春杨就记不太清了，似乎是老师突如其来的点名迫使他暂停了电影，在退出界面的那一刻模模糊糊看见了电影的名字，春光乍泄。
电影又一次从头开始播放，摇晃的画面和过于意识流的旁白看的胡春杨愈发的头昏脑涨，这让他想起了大一选修课上老师逼着他们看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还必须得交一篇3000字的读书报告。胡春杨和何昶希努力的去试图理解作者的思维逻辑，然后抱着砖头一样的大部头在图书馆睡得昏天黑地。最后胡春杨只记住了乔伊斯无法改变爱尔兰堕落的现实，于是逃离祖国，他书写的是自己的历史，是爱尔兰的历史，也是人类的历史。至于何昶希，他干脆把乔伊斯记成了普鲁斯特。熟悉的场面让胡春杨忽然很想喝可乐，他这才想自己刚刚才在便利店买了一罐冰可乐，一摸包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肯定是落在便利店的收银台上忘了拿走了。胡春杨一边懊恼自己怎么又犯这种低级错误，一边忍不住暗自抱怨收银员看到他忘了拿东西也不知道喊他一声。
大概是被这天给热糊涂了，胡春杨莫名其妙就来了脾气，气势汹汹的冲回了便利店，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收银台上被遗忘的冰可乐和钥匙扣，还没等收银小哥说话自己便抢先开了口。
“你们店里都没有上岗培训的吗？客人落了东西都不知道喊一下吗？”
收银台里的人表情肉眼可见的从欣喜转向懵逼，五官皱成一团缓缓露出三个问号。
“不四，啷个人咋子说话的，你是撒子意思嘛！”
“我说，你明明看到顾客付完钱忘了拿东西，也不知道提醒一下的吗？非要等我自己发现回来找才行吗！”
“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收银的小哥一脸匪夷所思，“我叫你了你自己没反应好吗，转头人就没影了，就一瓶可乐我还给你送派出所去啊！”说罢指了指胡春杨耳朵上塞着的蓝牙耳机。
胡春杨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错怪了对方，一瞬间耳朵通红，可又碍着面子不好意思道歉，梗着脖子强装镇定，眯着眼睛去看对面人的胸牌。
“施展对吧，你这什么态度，我要去投诉你！”
02.
自从何昶希的男朋友去年保研去了上海，何昶希也跟抽了疯似的非要跟着男朋友的步伐为爱走钢索去考研。说这话的时候胡春杨正跟何昶希坐在食堂二楼猜拳决定要不要去参加下午的六级补考，何昶希拍着胸脯说我只是懒得学不是学不会，胡春杨哼哼了一声说，fine I know 那你倒是先把Mr.JIN布置的三篇听力作业给写了啊，何昶希思考了一会儿回答，Yes, but not necessarily。最后他俩都没去考六级，不过第二天何昶希就开始天天拉着胡春杨去图书馆自习。
胡春杨一点也不爱来图书馆，他也根本不想考研。在教授提问防御性现实主义理论代表人物有谁，胡春杨脱口而出答了个米尔斯海默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跟读书终究还是有缘无分。However胡春杨并不排斥来图书馆自习，因为他发现图书馆的空调确实比寝室的要凉快。
如果说图书馆到底有什么不好，那大概就是自动贩卖机的饮料补给频率真的太慢，只喝可口可乐的胡春杨在挣扎了数次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接受百事可乐，却发现自动贩卖机连百事可乐也总在缺货。
这天胡春杨照例来自动贩卖机买可乐，仅剩一瓶的百事可乐在一水的维它柠檬茶和东方树叶里显得的独特又珍贵。可还没等他伸手呢，就被人抢了先，眼看着最后一瓶可乐从甬道里咚的一声掉到取货口，胡春杨觉得自己的心也咚的一下从珠穆朗玛峰掉进了马里亚纳海沟。
“喂！你怎么插队啊！”
穿着黑色连帽衫正要走的男人动作一顿，转身看向胡春杨，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突然都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啊，怎么是你！”
“那个没礼貌的收银员！”/“那个耳朵聋的可乐男！”
缘分真的是妙不可言。
“明明是我先到的，你把可乐还给我。”胡春杨气呼呼的，小脸鼓作一团。
“是我先付的钱好吗，你自己动作慢还赖我？”施展也不甘示弱，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可乐。
“我不管！”
“诶我说你这个人真的是有毛病吧？”施展本来没有那么喜欢喝可乐，只是顺便帮兄弟带罢了，可偏偏就是个暴脾气的主，被这么一折腾来了逆反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当着胡春杨的面拧开了盖子吨吨吨往肚子里灌了小半瓶，还嘚嘚瑟瑟的打了个嗝，“怎么，你现在还要不？”
胡春杨白眼一翻差点原地去世。
收回上面的那句话，孽缘不要也罢。
03.
佛说：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
胡春杨心想，早知如此，学期初班长组织去寺庙团建，他一定不装病请假，并且在佛前好好的烧香拜一拜。
是的没错，这回他又碰见了施展，在关于经典电影赏析的讲座上。
迟到了十分钟的胡春杨硬着头皮在教室唯一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假笑着跟隔壁座的施展打了个招呼，然后盯着施展桌上放着喝了一半的可乐。
胡春杨真的怀疑自己可能是被诅咒了，这该死的可乐，哦不，这该死的施展。
摇了摇头拼命甩开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胡春杨终于静下心去听讲座。来讲课的老教授是电影学院毕业的资深影评人，对于上世纪90年代的香港电影颇有研究，更是对王家卫情有独钟。胡春杨对于王家卫的全部印象停留在《重庆森林》，当时电影重映的时候他还跟何昶希一起去凑过热闹，但是着实没太看懂内容，只记得重庆大厦里拥挤的人群和昏黄的灯光，倚在墙边打电话的金城武和满眼灵动的王菲。California Dreaming这首歌响起的时候胡春杨倒真的有些触动，不过不是因为内容，纯粹是觉得旋律好听。
等到PPT上出现黎耀辉和何宝荣的剧照的时候胡春杨才猛然想起《春光乍泄》也是王家卫的作品，照片里两个人靠在橱窗边抽烟，黎耀辉看着何宝荣，皱起眉头表情无奈又纵容。胡春杨在这一瞬间突然爱惨了这个表情，捂着嘴把脸埋在胳膊里开始偷笑，一串低低的鹅叫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然后他被施展戳了一下。
“你再大声点教授都听到了好么？”
胡春杨赶紧收了声，轻轻咳嗽了一下掩饰尴尬，瞥着眼去看施展的表情。
无奈又无可奈何，像极了海报里的黎耀辉。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胡春杨开始无意识的偷看施展。他长得很好看，睫毛很长，皮肤很白，笑起来还会露出整齐的牙齿。他好像也很喜欢王家卫，一直很认真的听着教授的话，还会记笔记，看到精彩的内容还会开心的小声欢呼。
老教授讲到《阿飞正传》的时候问有没有人知道los Índios tabajaras，施展站起来说他知道，那是王家卫非常欣赏的组合，浪漫又传奇。他回答问题的时候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散发着一层模糊的光，温暖又柔和。后来老教授带头鼓起了掌，施展有些害羞的挠头，眉眼含笑，低头对上了胡春杨的眼睛。
胡春杨忽然就在脑袋里蹦出了《春光乍泄》的一句台词。
跟他接近的多了，我什么也听不到，只听见自己的心在跳，不知他可有听到？
04.
有一个靠谱的兄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胡春杨昨天晚上托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说我好想有点对施展心动了，何昶希用了十分钟了解完施展到底是何人，今天早上就把人微信号截图给发了过来。胡春杨照着号码搜索到了施展的微信，然后再发送好友申请时突然发了难。
该怎么介绍自己呢？是在便利店忘了拿可乐的客人，还是在图书馆跟你吵架的同学，又或者是，谢谢你请我吃火锅？
说好六点结束的讲座磨磨蹭蹭拖到了六点半才散场。人群陆陆续续散去，胡春杨书包收拾到一半，坐在位置上发呆。老教授在讲座结束前放了一小段《春光乍泄》的片段，黎耀辉和何宝荣一起在厨房里相拥舞蹈，场面浪漫又梦幻。胡春杨一直没来得及看到这一段，但在The Turtles的Happy together响起的时候他似乎理解了何昶希为什么会那么爱这部电影。于是胡春杨开始回忆电影里的片段，黎耀辉的眼神，何宝荣的声音，以及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景。然后他被施展恶趣味的捏了捏脸。
“都结束了干撒子还不走！”
“要不我请你吃火锅吧！”
胡春杨这才意识到施展真的是话很多。来自重庆的男人有着天生的热情和大嗓门，跟他文艺片单里总是忧郁和沉默的主人公屁点关系都没有。胡春杨就坐那儿听施展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讲着，从老家隔壁街道最正宗的火锅到自己调的独家秘制油碟，从自己以前在国外上学在街头卖唱到学校每天中午的广播真的好无聊，从《旺角卡门》里的张曼玉到《一代宗师》里的章子怡，中间还会夹杂着“胡春杨、胡春杨、胡春杨”的喊叫。
奇怪的是胡春杨也并不觉得反感，在大段大段绘声绘色的描述里仿佛他自己也亲身经历了施展的过去。这种独一无二的参与感让胡春杨莫名有些高兴，他时不时的被逗笑，发出鹅鹅鹅的独特笑声，脸上挂出可爱的三角纹。
施展盯着胡春杨的眼睛说，我觉得你好可爱啊，就像重庆森林里的王菲。
胡春杨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回到，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用可爱形容王菲的人。
施展无可置否的耸耸肩，然后两个人对视着发出爆笑。
吃完饭后他们一起散步回学校，在胡春杨的宿舍楼下道别。施展挥挥手说胡春杨以后你想吃火锅就来找我，我随时等cue。胡春杨嗯嗯啊啊的笑着答应，回到寝室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忘了加施展的微信。
Wow so cool。
何昶希撇着嘴表示无法理解，你就直接说你是胡春杨呗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俩都一起吃过火锅了加个微信怎么了？胡春杨思考再三摇摇头，如果是昨天之前这都没什么，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我知道并且很明确我喜欢施展了。
爱情总会让人变得多虑、敏感、谨慎且小心翼翼。
不过后来胡春杨还是加了施展的微信，学校电影研究社搞了一场经典电影分享会，周六晚上场会放映王家卫的《春光乍泄》，他在好友申请里写到：或许，你想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看一看伊瓜苏大瀑布吗？
好友请求瞬间通过，施展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立马回复了一个字，好。
聊天界面上的头像是施展在夜晚路灯下有些模糊的抓拍，胡春杨下意识的点开大图，心脏热烈且直白的跳动。
05.
电影在熟悉的画面里开了头。
拥堵的街头，破旧的公寓楼，穿着白色背心的黎耀辉，闭着眼睛抽着烟的何宝荣。这是胡春杨看过无数次的片段，却在今天再看时，清晰的听到自己脖颈下血液流动的声音。虽然眼睛一直看着屏幕，但胡春杨很清醒的意识到，施展在看他。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鼻尖、嘴巴，还有宽松的T恤里不小心露出的一小段锁骨。胡春杨很笃定，并且暗暗的兴奋，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坏笑，虎牙若隐若现。
胡春杨很庆幸自己跟施展坐在放映厅的角落。于是他有意无意的去蹭施展的腿，手指藏在衣袖里偷偷去挠施展的手腕。他感觉到了施展逐渐紊乱的气息和加重的喘息，然后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影里时，仰头在施展的喉结上亲了一口，还不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下一秒胡春杨就被施展拎着衣领提到了自己的腿上，黑暗里他们彼此的眼睛亮晶晶的，施展有些用力的把胡春杨按进自己怀里，嘴唇摩挲着他的耳朵。
“你在勾引我。”
不是疑问句，胡春杨笑弯了眼，点点头小声说了个是。
胡春杨还是没能看完《春光乍泄》。电影放到一半施展就带着胡春杨溜出了放映厅，把他摁在安全通道的墙上狠狠的亲了一番。被占了便宜的人嘴唇都有些发肿，粼粼泛着水光，就像一个饱满多汁的水蜜桃。施展不自然的别过脸，悄悄咽了咽口水。
“施展，你是不是很想上我。”
“是。”
胡春杨笑的愈发灿烂起来。
“那我们私奔去吧。”
06.
以前看夏目漱石把“我爱你”翻译成“今晚月色很美”的时候，胡春杨觉得自己是读懂了的，还暗暗感叹了一下东方男人对于爱情的含蓄和郑重。等到他在回家的高铁上偶然发现隔壁座的小姑娘在看《春光乍泄》，The Turtles的Happy together从耳机里流出来的时候，他忽然就很想把现在的一切分享给施展，也忽然明白了“今晚月色很美”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我不是想告诉你我看见有人在看《春光乍泄》，而是想告诉你，我看见有人在看《春光乍泄》，我好开心。
所以啊，今晚月色真美其实是一句与含蓄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电影，那是一句很直接的情话。
因为爱你，所以想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分享给你。
施展施展。
今晚月色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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